解读双城经济圈规划纲要｜盛毅：再谈成渝一体化，必须算好“大账”

一份公开发布的规划纲要，再次吹响了城市群一体化的号角。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10月20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主要内容公布。

事实上，自去年1月中央财经委第六次会议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一体化早就在探索。据不完全统计，过去的21个月里，川渝两地已累计举行3次联席会议，达成协议超过200个，并形成了人员互派等机制。

但在四川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盛毅看来，一体化是一个“既长期又艰巨和复杂”的任务，达成共识、签署协议、建立机制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工作是如何去落实。

比如，产业发展一体化，更多要靠市场机制去协调，这就要求各级政府按照市场机制的需要，下更大力气清理不利于要素流动、企业协作的相关政策措施。然而，在推进这方面工作时，由于各方认识不完全一致，总会出现利益矛盾，进而导致行动上的迟缓甚至不一致等问题。又比如，产业一体化需要良好的基础设施支撑，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动辄就是上亿元级的投入，共建过程也要经历从项目立项、资金筹措、建设等环节，并不能马上就见到效果。

规划纲要的发布，意味着双城经济圈又将迈入新发展阶段。21个月后的今天，成渝一体化又有哪些新变化？

▲盛毅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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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账”和“小账”

9月10日，重庆渝中区，成都荷花池国际商贸城管委会刚刚与4家重庆公司签订投资合作协议，将共同提升“蓉北商圈”的规模能级。值得注意的是，蓉北商圈隶属于刚刚获批并启动建设的成渝中线铁路站点，该线路不仅将缩短成渝两地的通行时间，还有望拉动沿线城市与双城快速一体化。

盛毅表示，该项目建立在各方互利互惠基础上，是容易推动并取得进展的，因为它对双方都有利，“对于这类合作项目，政府只需要做好牵线搭桥、改善合作环境的工作”。

在盛毅看来，那些“利益分配很难均匀”或是“长远才能见到成效”的工作，才是一笔难算的“大账”。

“项目和企业落在哪里，税收、GDP等就算谁的，这在同一行政区管辖内很常见。”盛毅指出，现在项目则要根据合理分工协作需要共建，这意味着，项目只能落在某一方，此时如何协调利益矛盾就需要算账。

这种账既可算“大账”，也可算“小账”。盛毅表示，它需要双方形成共识，更多地站在全局利益和长远利益上去考虑，否则很难达成一致意见。

“尽管近年来成渝地区的汽车产业链，正在市场机制支配下建立起以成都、重庆为龙头，内江、遂宁、广安等城市围绕中心城市龙头企业配套的格局，但在相关项目落地和构建协作配套关系中，还是会遇到不同程度的行政障碍，从而影响一体化的进程和质量。”作为长期研究产业经济的专家，盛毅认为，提升成渝已形成优势的汽车、电子、重大装备等产业集群的发展水平，增强在国内外的竞争力和显示度，需要大力度优化企业空间布局，建立密切合作的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等。

此外，诸如就业、社保、教育等公共资源的一体化，也为不同城市带去了不同的“账单”。比如，当双城经济圈实现一体化后，大城市的医疗、教育资源短期内可能会面临较大供给压力，这类公共产品或准公共产品应该如何分摊一体化增加的成本，也是当前一体化面临的难点。

盛毅表示，双城经济圈要算好“大账”，要求多方必须打破、甚至重塑过去存在已久的市场、城市分工，解决不同的利益诉求。他谈到，规划实施不会立即扭转存续已久的利益格局，需要给予一定的时间，需要加强各方之间的协商，使其顺利从原有的运行轨道过渡到新的运行轨道。

“各级政府必须按照中央要求树立‘一盘棋’思想，加强经济协作，促进合理分工，加快完善相关政策措施和工作机制。”盛毅指出，比如，探索经济区和行政区适度分离，就是建立一体化机制的重要工作，这是一个很大的题目，“如果探索有成效，将对城市群建设有指导示范作用”。

“但小账也必须要算，要尊重市场，遵循经济发展的规律。”盛毅强调，必须意识到，不会存在绝对理想的完美一体化，如何兼顾各方利益，在此基础上建立更能调动各方积极性的关系，这将是下一阶段最难解决也是亟待要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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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中建“圈”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强调“双圈互动”，其中的一圈即指成都都市圈（成德眉资同城化）。今年4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在《2021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中，专门点名支持成都都市圈编制实施发展规划。

圈中建“圈”，称得上双城经济圈的又一重要探索。在盛毅看来，这与成渝“双中心”的城市群特点密切相关。尽管经济圈将几十个城市“圈”在其中，但区域内部的发展却相当不平衡，城市间内在的经济联系差异明显。

成德眉资同城化，是四川落实双城经济圈建设部署的“先手棋”。在盛毅看来，区域之间的经济联系有强有弱，推进成德眉资同城化，实际上是在探索以都市圈建设为核心来推动城市群发展的模式。

盛毅提到，首先要做的是顺势推进那些联系密切、带动能力强的相关区域融合，这样做可以先构建一个经济实力更强的城市化地区，建设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圈，形成更强的辐射带动能力，“随着条件成熟，再有重点、分层次地扩大成都都市圈的面积和规模，逐渐推进更大区域的一体化建设，这是一个阶段性工作”。

“真正一体化，必须更加关注到那些远离中心城市的城市。”盛毅强调。通常，这些城市在要素流动、企业协作、市场平台共享等方面既缺乏强烈需求，也不具备与中心城市紧密合作的条件，中心城市要对这类城市形成较强辐射带动作用，难度很大。目前，与沿海三大城市群相比，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实力还不强，加快发展还是首要任务。盛毅指出，如果仍然采取传统发展模式，很难打破现有格局，更难以实现建成全国有影响力经济中心的重任。

比如，从产业发展来看，目前双城经济圈的特色产业包括航空航天、电子信息、汽车制造等领域，但“特色”不再是只以规模效应来评价，想要在全国有影响力，必须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和产业开放水平。

“开放程度对内陆地区的城市群来说尤为重要。”盛毅说，较低的开放程度意味着要素只能在有限范围内循环，只有开放程度高的市场，才能吸纳国内外中高端资源，才能参与全球资源配置，这就对城市群的产业发展和科技创新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值得注意的是，成德眉资的同城化探索已经走在了国内前列，取得了许多有价值的成果。在盛毅看来，可以把成都都市圈视为双城经济圈的一块更小的“试验田”，通过试验，将这一区域在规划、基础设施、城市功能、市场体系、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管理体制和政策等方面的经验，复制推广到整个双城经济圈。

红星新闻记者邹悦

实习编辑向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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