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抗震到防疫的意华裔女医生：越爱越要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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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时间16日晚，将近21点，潘小兰博士才结束了在罗马一家医院的工作，接受红星新闻的采访。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当天上午组织统筹意大利医学专家组，与远在中国的抗疫专家召开全球五国疫情防控视频会议，之后又马不停蹄回到医院参加救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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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3月16日，中意专家组疫情防控视频会议，潘小兰博士（下排左三）负责统筹意大利医学专家参与会议。受访人供图

面对迄今尚未出现好转迹象的意大利新冠肺炎疫情，潘小兰每天这样坚守岗位，时刻准备支援前线，还尽全力促进中意在对抗疫情方面的经验共享和资源互助。

疫情严峻：

呼吸机奇缺，死亡数字攀升

华裔女医生潘小兰在意大利长大，毕业于英国剑桥医科专业，目前是圣卡米洛（SanCamillo）医院心脑血管科主治医师。

虽然意大利疫情还没有严重侵袭到首都罗马，自己也不负责直接相关医科，但潘小兰也已经感受到了疫情压力——感染者中不乏心血管病患者，并发症治疗需要其他各科目医生的参与，包括她所在的心脏内科。而且，她也时刻准备着，一旦疫情在罗马恶化，要被抽调到前线参与救治。

从意大利“1号患者”确诊到疫情在北部扩散开来，迄今只有三周左右。根据意大利卫生部公布的最近数据，截至当地时间16日18时，意大利全国新增确诊病例3233例，累计新冠肺炎病例已达27980例，死亡2158人。较前一日18时新增3233例，新增349例死亡病例。

▲当地时间3月13日，意大利布雷西亚帐篷医院内的医务人员。图据路透社

疫情形势如此急转直下，潘小兰认为，这和欧洲文化下隔离政策难于执行有关，“在北部封城之后，政府加强警戒，在没有足够正当理由（如工作或者购买生活必需用品等），随意出门重则会被判刑，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员流动。然而，人们外出聚会的情况还是存在，特别是学校停课后，反而有学生利用这个机会出游。”

随着疫情不断加重，潘小兰还注意到，现在意大利人确实更加重视个人卫生和隔离政策，特别是在出现不少四五十岁的人感染甚至死亡的案例之后，年轻人也被敲响了警钟。“希望意大利感染人数增长能在近期出现放缓。毕竟，意大利的医疗技术还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而且医疗保险政策也完备。”

在潘小兰看来，目前意大利抗击疫情的最大挑战是呼吸机非常缺乏，以至于很多重症患者无法得到及时救治而失去生命。她说，从上周起，由于缺乏重症治疗条件，意大利北部开始用直升机运送患者到南部，但如果数量继续增长，南部迟早也会不负重荷。她还注意到，米兰一个博览会场地已经被改建成拥有400多个床位的医院，像方舱医院一样，作为权宜之计来缓解医治条件紧张问题。

▲当地时间3月14日，意大利一家临时改建的“方舱医院”。图据美联社

此外，还有一个难点就是病毒检测比较慢。由于缺乏检测工具和技术人员，样本往往要等两三天才能得到结果，最快也要24小时。

中国驰援：

艰难时刻，祖国的情谊让人感动

潘小兰曾经作为志愿者，协助中国应急人员参与意大利地震救援。在她看来，抗击疫情最难的，是要对付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作为一个1岁孩子的母亲，潘小兰每天下班，都希望能拥抱亲吻自己的孩子，但在医院工作了一天，旁边就是疫情检查救治定点医疗场所，又没有足够完备的防护装备，她很怕接近孩子，可是也不知道如何跟“求抱抱”的孩子解释。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免感触伤心。

“在意大利文化中，我们通常会用拥抱和亲吻来表达亲情，但现在，越爱就要越保持距离。”她说。

▲当地时间3月15日，意大利米兰，空荡荡的街头。图据《纽约时报》

潘小兰说，她已经考虑在万不得已情况下暂不回家。目前，医院可向医护人员提供的口罩、防护衣等必需品已经告急，她时常不得不将一个口罩反复使用，下班以后也没有临时住所。据意大利媒体报道，迄今，意大利全国已有3000多名医护人员感染新冠病毒，保障防护装备供应刻不容缓。

危急之时，来自中国的援助让潘小兰受到鼓舞。由上海海外联谊会和上海市归国华侨联谊会联合包括意大利在内的5个国家的华人社团，为中外专家搭建线上平台，交流抗疫经验，互通有无。

▲当地时间3月16日，全球五国疫情防控视频会议。图据上海市归国华侨联谊会

作为意大利方面的组织者，潘小兰在5天之内就协助邀请到意大利国家高级卫生院主席、卫生部副部长和4位医学专家参与，与中国专家共同探讨隔离政策、呼吸机缺乏等难题的解决方法，在交流中，专家们发现，中意两国疫情防控过程中出现了很多类似问题，而中国经验对于意大利来说，有相当高的可取度和参考价值。

▲当地时间3月16日，全球五国疫情防控视频会议上海会场，吴凡、张文宏、葛均波、谢青4位专家与海外专家分享新冠肺炎防治救护经验。图据上海市归国华侨联谊会

令潘小兰尤为感动的是，上海方面还向意大利医院捐赠了一批口罩、防护衣和护目镜等防护装备，以解燃眉之急。回想起中国疫情爆发的时候，意大利华人群体倾尽全力到处采购，将一批批口罩等防护用品运回国，捐赠给有需要的医院和群体，潘医生认为，如今意大利危难之时，祖国这份回馈的情谊，让她和很多意大利华人都深受感动。

红星新闻特约记者王薇武馨柏林报道

编辑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