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深度丨一天成本400亿，全国放假是一盘多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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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今年‘五一’还会放小长假吗？”今年3月15日，全国两会总理记者会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五一放假”这个问题.当时，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回答称：“我们会让有关部门抓紧研究，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

11月21日，《国务院办公厅关于2020年部分节假日安排的通知》发布，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五一”放假延长到了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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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恢复‘五一’黄金周的讯号。”

中国未来研究会旅游分会副会长刘思敏博士一直以来都是强烈主张恢复“五一黄金周”的人之一，2020年全国的放假安排一公布，他分析“这是国家相关部委的一个试探，很有可能是恢复‘五一黄金周’的一个前奏。”

黄金周看似只是“多一天少一天”假期的问题，但背后实质是什么？这一两天假期，是如何“牵一发动全身”的？红星新闻记者专访中国旅游研究院副院长唐晓云，解析我国为什么会有假期黄金周，以及全国休假制度的变迁背后深层次的考量。

命运多舛的“五一”

取消的黄金周回来了

在现行的节假日中，“五一”假期可以说是最命运多舛的假期了。

1999年9月，国务院改革出台的新法定休假制度规定，国庆节、春节和“五一”法定节日加倒休共放假7天。但到了2007年12月，国家明确从2008年起取消“五一”黄金周。

近年来，不管是对于3天假期的呼唤，还是希望能够恢复7天黄金周，人们对于“五一”小长假、长假的呼声愈发强烈，刘思敏就是强烈主张恢复“五一黄金周”的人之一。

“除了国庆、春节两个长假外，其他诸如清明、端午等3天假期，并不足以支撑远游以及长途探亲等较为耗时的安排。”在刘思敏看来，无论是带薪休假还是增添小假，都无法真正意义上缓解出行压力，反而让人们的休假需求成了“堰塞湖”，所以才有了国庆、春节人满为患的尴尬。

随着2020年全国放假安排的公布，“五一”连休5天，也是假期改革10年来的头一遭。

在“五一”黄金周被取消后，目前的休假体系只有春节与“十一”黄金周两个长假，然而国庆节与春节的距离只隔着三个多月的时间，但春节到国庆节之间却有八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没有长假。

刘思敏表示，随着国内经济水平增长，人们精神需求提升，旅游成了很多人的选择。“恢复五一长假有利于促进消费，拉动内需，会对经济平稳发展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

事实是否如愿？日前，国家发展改革委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劳动节适逢春夏相交、气候宜人，很多民众都希望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外出旅游、探亲、休闲。为了回应人民群众的呼声，2020年劳动节通过调休形成5天假期，顺应社情民意，有利于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多元化多样化的需求。

对于“‘五一’假期变为5天是否会成为未来趋势”这一疑问，唐晓云认为“这要取决于市场的反应，也就是游客对旅游需求的反应情况”。

唐晓云表示，如果市场如果反响比较好，同时广大游客也对5天的假期比较认可的话，“不排除‘五一’假期放5天这一模式将会被延续的可能。”

两天之变意味着什么？

一天等于数百亿旅游消费

从3天到5天，虽然只有2天的变化，然而游客对于“五一”假期的需求热度以及反响热情，从市场数据反馈就能窥见一般。

2020年节假日放假安排公布当天，就有很多消费者在线咨询明年五一的出境长线游产品。据统计，半天内通过携程APP和网站搜索预订国内游、出境游产品的人数出现爆发式增长，3时内携程平台国际机票搜索量同比暴涨10倍。

同时，马蜂窝旅游网数据显示，“五一”加长版小长假关注度飙升至最高，“五一”关键词搜索热度上涨1127%，“五一国外游”关键词的搜索热度也上涨了221%，“五天”这一关键词的热度也增长了198%，“五一”小长假的受关注程度远高于其他假期，或将成为明年又一个集中出游高峰。在“五一”相关的旅游产品中，定制游和邮轮两大品类旅游热度涨幅最高。

从3天变为5天，2天之变背后藏着怎样的考量？唐晓云告诉记者，国家在每年11月左右都会就下一年的节假日安排提前进行研商、讨论。“从今年公布的假日安排来看，‘五一’假期也是通过调休前后挪移形成了为期5天的假期，将会对跨越1-2个城市的中长距离旅游出行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

事实上，从去年和今年的数据来看，据文化和旅游部综合测算，今年“五一”假期，全国国内旅游接待总人数1.95亿人次，按可比口径增长13.7%，实现旅游收入1176.7亿元。

而2018年“五一”期间，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1.47亿人次，同比增长9.3%，实现国内旅游收入871.6亿元。也就是说，4天假期的旅游消费是3天假期的1.3倍以上。

国泰君安此前发布的研报显示，休假时间的延长尤其是黄金周制度有力推动了我国旅游业的发展。“五一”假期延长，将对旅游业整体产生显著拉动作用，利好景区、酒店、出境游和免税板块。

“阶梯式假期”背后的数学

用人单位每天多付400多亿工资

梳理2020年部分节假日安排，红星新闻记者发现，全年有1、3、5、7、8长短不一的放假天数，这样阶梯式的假期是否意味着我国休假制度发展至今的不断完善，又反映了人们怎样的需求？

“愈发丰富的休假制度体系让人们的假期安排更加多样。”长期深入旅游领域研究的唐晓云个人认为，这要从中国先后多次修订放假相关政策说起，“每一次国家制度调整，都有其目标导向，都非常严谨，也经过了多次的意见征求。”

“1999年，为了应对亚洲金融危机，扩大内需，促进增长，我国借鉴国际假日调整的经验，出台黄金周制度。”在唐晓云看来，当年国务院公布新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自此“十一”“春节”“五一”7天黄金周旅游成国人生活的新亮点，也为拉动内需、促进国内消费立下了汗马功劳。

时间快进到2007年，为了改变节假日缺少传统文化特色，且安排过于集中、旅游安全隐患增大等诸多问题，我国再次进行了国家法定节假日的调整，出台《国务院关于修改〈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的决定》，最大的变化就是从2008年开始，五一黄金周消失了，变成小长假。同年实施的《职工带薪年假条例》也被视为是休假制度的补充。

↑端午小长假，金沙遗址博物馆游客接待增幅较大资料图

但五一黄金周改为小长假后，恢复五一黄金周的呼声也日益高涨。“很大的一个原因是目前职工带薪休假制度落实不到位。”唐晓云曾经关注过人社部门发布的数据，其中显示每多放一天假，用人单位将会增加运营成本、人力成本等数量不小的支出，每增加一天法定节假日，全国用人单位将多支付400多亿元工资，“由此可见，假期调整是综合考量整个社会发展的阶段和经济发展需要，以及市场反映情况，来综合制定的。”

事实上，在2008年之后的十余年里，每年的“五一”假期均是通过调整周末和工作日调休，形成三天左右的“小长假”。略有不同的是，在多数年份里，“五一”劳动节均处在一周的前两个或后两个工作日，便于和前后周末进行调换，形成3天“小长假”。

而2019年“五一”恰逢周三，通过与周末调休形成4天“小长假”，实质性地增加了一天节日休假时间。2020年则是在延续2019年“五一”休假安排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通过调休再多增加了一天节日休假时间，从而形成了5天的“小长假”。

唐晓云表示，2020年放假安排公布之前，相关部门也征求过很多轮意见，虽然不明确此次调整是出于怎样的目标去调整，但她个人认为，本次假日调整应该还是以释放消费需求，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旅游消费需求。

人们的旅游消费有多强？唐晓云表示，中国旅游研究院每一季度都会在居民出游意愿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参与调查的人们出游意愿长期保持在85%左右。

向假日要经济潜力

为什么人们感觉假期不够？

人们出游意愿的空前高涨，甚至引申出“假荒”这一热词，我们真的缺假吗？

事实上，回顾中国人的节假日演变史，从曾经的单休时代、双休时代，到如今的多个公共假期分布在历年各月，假期总天数已经从最早的59天增长到115天，占据全年的31%。也就是说，中国人其实有接近1/3的时间都在休假。

“不管是媒体或者中国旅游研究院的调查，都显示出旅游已经成了消费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领域，这个是不容置疑的。”唐晓云告诉记者，与世界62个主要国家和地区相比，我国法定节假日天数（11天）目前排在并列33位，人均每年法定节假日天数远高于大部分发展中国家。

而之所以出现不少人感觉假期不够用这一现象，在唐晓云看来，一个是我国的带薪休假制度落实不到位，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假期结构还不太理想，未来可能还需要再度调整。

“目前国家在促进和刺激消费的方面有很多动作，也确实意识到了假日经济、休闲经济对于刺激消费、拉动经济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唐晓云表示，从常见的3天、5天、7天假期来看，正好是短途、中途、长途旅旅游所需要的时间。

其中，7天的“黄金周”会形成一个整体的长途旅游高峰期，而3天的小长假则因为时间的原因会影响和限制一些中长距离的旅游出行，适合短途游，而5天很有可能会成为中长途旅游市场的主流，也将催生国内游市场新的旅游产品。

↑成都夜景

“未来建议要在全域旅游发展战略下发展夜间旅游等新业态，向时间和空间要假日经济的新潜力。”唐晓云如此建议。具体来讲，就是从时间、空间两个维度来让经济发展拥有的新增长空间。

时间的层面，包括成都在内的不少城市已挖掘出城市夜间经济的新动能，从时间另一个角度，还鼓励各地发展冰雪旅游、避暑旅游等特色产品，也将涌现一些新的业态来拉动新的增长。

从空间上来说，可以发展海洋旅游、虚拟旅游等行的旅游形态合作，“比如日本将推出一个虚拟空间‘不用出门的旅行’利用VR等高科技手段去欣赏风景、品尝美食，让一些老年人用高科技的方式来满足旅游需求。”

红星新闻记者李彦琴图据VCG

编辑陈怡西